厲墨雲聽見這話，手上驟然脫力，隨後又更加用力地捏著她的下巴，眉頭緊皺：“那你昏睡之前，為何要說討厭本座？”

鹿眠睜圓了眼睛，實在是有些痛，於是抿了抿嘴道：“輕點兒掐我就告訴你。”

厲墨雲不吃這一套，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些，鹿眠馬上服軟：“那是因為你當著他們的面說我從今往後是十剎堡的人了，我……我本來在淩雲派住了十多年，外界都知道我是淩雲派的弟子，突然成了十剎堡的人，他們必定將我看輕，說我貪圖富貴，說我叛教，多少臟水要潑到我身上來？”

厲墨雲松開了手，伸腿將凳子勾近了些，直接坐在了鹿眠的身邊，聲音總算放輕了許多：“就為了這些？”

“當然不止！”鹿眠伸手揉了揉下巴：“我本來就道行低微，你又不是不知道，安翎他們都無法抵抗的威壓就這麽釋放出來了，我捂著耳朵都感覺內臟像被刀絞一樣，因此受了重傷，就不能討厭你一下？”

“不能！”厲墨雲瞪她。

鹿眠抿嘴，片刻後才低聲道：“你真霸道。”

“你說什麽？”

“沒什麽。”鹿眠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入碗裏：“反正你明天早上就走了，咱們以後最好再也不見，以後我也過過讓人伺候的日子，樂得逍遙自在。”

鹿眠剛說完，下巴便又被厲墨雲捏住，她剛想這回下巴肯定要青了，結果下一刻便察覺到了唇上的柔軟。

鹿眠睜大了雙眼，眨了眨，看向近在咫尺的臉龐，還有那長到幾乎能碰到她的睫毛。

這一次的吻與過往每一次都不一樣，她清晰地感覺到厲墨雲在吻上來的那一剎，她渾身上下都被電流竄過，直達頭頂，就連頭皮都跟著發麻，心跳驟然加快，除此之外，本來積在心頭的那些怨懟，也都隨之煙消雲散。

鹿眠的雙手捏緊，筷子幾乎都要在手中折斷，她慢慢閉上眼睛，呼吸急促，根本不敢動彈。

厲墨雲只是淺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霸道地長驅直入，嘴唇被舔過之後，又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鹿眠疼得眉頭微皺，兩人這才唇分。

她慢慢睜開眼睛，顫抖著睫毛，心臟還在狂跳，有些不解，有些羞澀，看向厲墨雲的時候臉頰緋紅，細聲細語地問了句：“堡主……這是什麽意思？”

厲墨雲的手從她的下巴轉到了她的臉頰，指尖帶著熱度，慢慢摩擦著她腮邊的皮膚，顫栗起雞皮疙瘩。

金色的雙眼離她很近，近到她甚至都不能看清他完整的臉，鹿眠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一聲又一聲，在她的耳邊纏繞著，帶著暧日未灼熱的氣息。

厲墨雲的聲音低沈，道：“你不能入堡。”

鹿眠背後一僵，瞥開視線：“我知道，我是人類，不能入十剎堡。”

厲墨雲的頭抵在她帶到額頭上，鹿眠察覺出他身上過熱的溫度。

還記得之前與他靠近的時候，都是感覺一陣寒冷，即便是熱水，只要他進去，便能立刻轉涼。如今他的體溫這麽高，甚至比之前還要高許多，恐怕真的如風無說的那樣，回到十剎堡才是最安全的。

鹿眠理解他，在一切都沒開始之前結束，反而最好。

厲墨雲道：“不過，本座可以在人間陪著你。”

鹿眠睜圓了眼睛看向他，厲墨雲的雙眼已經閉上了，但是兩人的心跳聲一直不斷，節奏紊亂。

他道：“人類的壽命短暫，區區幾十年，於本座而言便是眨眼之間，留在人間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鹿眠連忙接話：“可是你的身體可以嗎？風無說了，最好還是回到堡中。”

厲墨雲睜開雙眼看著她：“本座說沒事，便是沒事。”

鹿眠的心臟的跳動越發快，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心口，感受掌下的節奏，厲墨雲說出的這番話竟然能讓她心口泛疼。

猛然發現，這篇小說完全脫離了原本的設定，小說進行到這裏，並沒有表述厲墨雲有多喜歡女主角，他克制住對方，占有對方，但並沒有透露自己的情感。

直到現在，她與厲墨雲除了幾次暧昧的肢體接觸之外，並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他雖然克制過她，卻沒有強硬地占有過她。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改變了，這篇小說再也不是她看的那種男主男配看見女主就想撲過去幹羞羞事情的擦邊球小黃文。

厲墨雲的這番話，竟然出奇的純情。

他是十剎堡的堡主，他的身份特殊且重要，於十剎堡而言，人間自然是待得時間越長越不安全。

可他竟然要為她留下。

鹿眠恍惚，這不就是她要的純純的愛戀嗎？

雖說一開始有些不盡人意，但越往後，她便越沈迷。

厲墨雲絕對不是小清新小說中的男主角那一類型，但所作所為都打破了她的認知，她穿著舞裙的那一日，在船上，他分明動了情欲，卻在她表現出拒絕之後讓她離去。

他不是肉文主角，鹿眠睜大了一雙眼睛，看向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心裏萬分肯定，他不再是肉文主角了。

“堡主。”鹿眠開口：“你是不是喜歡我？”

厲墨雲先是一怔，隨後道：“本座是有些喜歡你，但你不要恃寵而驕。”

鹿眠聽見這話，抿嘴笑了笑，小聲道：“你也沒寵過我啊，這麽長時間，一直都是在壓榨我。”

厲墨雲挑眉：“本座何時壓榨過你？”

鹿眠掰著手指頭數了數：“每日早起伺候你，還要做飯，還要洗衣，說到洗衣我就有些氣不過來，為何每次你換下衣物我給你洗幹凈了之後你都沒有再穿過了？”

厲墨雲微微笑道：“本座不差那幾件衣服，以後準許你不洗衣。”

鹿眠睜圓了眼睛：“真的？”

對方點頭。

鹿眠心想這算是怎麽回事？這貨喜歡上自己之後，自己提個小抱怨，就能立刻卸下一個任務了？

厲墨雲看鹿眠的眼睛也知道她在想什麽，於是笑道：“本座是不是在寵你？”

鹿眠臉上紅了紅，側過臉，沒看對方，反而是昏暗的燈光將她鼻子上的一條痕跡照了出來。

厲墨雲盯著那傷痕，略微皺眉：“鼻子怎麽回事？”

鹿眠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鼻尖，道：“咦？我以為堡主早知道了，才發現嗎？”

厲墨雲擡起她的下巴將她往自己這邊拉攏了些，湊近看了一眼她的傷口。他剛回來的時候根本沒仔細看鹿眠，當時滿腦子都是要回十剎堡的事，此刻心思挑明了，這傷口自然也就發現了。

本來是個小傷口，不過能在鹿眠臉上動手腳的人，必然不是他的手下。

“你今日去見誰了？”他問。

鹿眠有些心虛，若是被厲墨雲知道她去見安翎了，又知道安翎受傷未愈，還在汴城，也不知道他要做出什麽事來。

於是她道：“沒去見誰，就是出門的時候遇見了幾個小孩兒，小孩兒打鬧的時候不小心碰傷的。”

“當真？”

“堡主都讓牧臣留下來照顧我了，我還能有什麽事兒？”鹿眠心想，回頭還得給牧臣說說，讓他別事無巨細地告訴厲墨雲。

想到牧臣，鹿眠便想到了厲墨雲給牧臣的吩咐，她抿著嘴，開口：“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厲墨雲見她這雙眼睛咕嚕嚕轉悠，就知道她起了些小心思，於是道：“若本座說不當說……”

鹿眠趕忙開口：“你幹嘛不準牧臣與我說話？”

厲墨雲一楞，鹿眠繼續道：“是不是因為我身份特殊，怕我從牧臣的嘴裏套出什麽十剎堡的潛在秘密，然後告知淩雲派啊？”

厲墨雲聽鹿眠這麽說，朝她那邊靠近了一些，小侍女見厲大堡主湊過來，立刻往後縮了縮，眨著一雙大眼睛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單純。

厲墨雲道：“你為何在意牧臣與你說不說話？”

鹿眠撇嘴：“當然在意，我們是朋友啊。”

厲墨雲緩緩勾起嘴角：“你與他是朋友，那與本座是什麽？”

“主……主仆？”

話音剛落，鹿眠便被厲墨雲打橫抱了起來，嚇得她驚呼一聲，立刻雙手環抱在對方的脖子上。

厲墨雲輕輕松松地將她抱住，然後大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鹿眠一見這發展方式有些不對，立刻開口：“堡……堡堡主，這是要做什麽？吃……吃飯呢。”

厲墨雲直接將她丟在了床上，鹿眠陷入被子裏，剛想爬起來便被身上的人克制住雙手。他只需一只手便可以將她完全壓制，另一只手還慢慢在她臉頰旁邊游走，瞇起一雙危險的眼睛，笑道：“吃什麽飯？”

鹿眠用眼神瞥了瞥桌上的飯菜。

厲墨雲伸舌舔了一下獠牙：“吃你。”

鹿眠：“……”

臉上蹭的一下就像火燒一樣熱起來了，她張嘴結結巴巴道：“堡……堡主，白日不宣淫。”

“天黑了。”

“保暖才思淫谷欠呢。”

“本座現在很暖。”

鹿眠顫顫巍巍，瞥開眼神，扭過頭道：“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下來就談談天文地理，愛好學識，我……我可以給你背一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厲墨雲見她嘴裏嘰哩哇啦地說出一長串根本聽不懂的東西，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讓他恨不得立刻就將其封住。

他道：“你總說些本座聽不懂的東西。”

鹿眠扯了扯嘴角：“想知道什麽意思嗎？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厲墨雲搖了搖頭：“本座不想知道。”

說罷，一條腿陷入鹿眠的雙膝之中，天熱他穿的本就單薄，稍有動作，便衣領大開。

鹿眠看著厲墨雲在燭光下依舊很白的皮膚，啞著聲音道：“老大，你……你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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